2017年9月13日晚上19时,哲学与社会发展学院李智福老师受邀,在雁塔校区行政楼二层会议室,为2017级研究生带来了主题为“人之发现与类之自觉——中国晚周诸子‘人禽之辩’勘会”的学术报告。西北政法大学2017级马克思主义哲学,中国哲学专业研究生参加了报告会。
报告开始,李老师提出了“何为人的自我突破”、“人如何被发现”、“人类如何自觉为人类”这三个问题,也借着三个问题,揭示这场报告的意义——借助“人禽之辩”揭示人之所以为人的根据和意义。李老师指出,中国晚周诸子之学表现出强烈地人之发现和类之自觉的特色,即他们皆从人与禽兽之区别中把握人、人性和人类,这就是所谓“人禽之辨”。学界向来推重儒家特别是孟子的“人禽之辨”,其余诸子的“人禽之辨”则被相对被忽略。事实上,诸子百家几乎都参与了“人禽之辨”的哲学思考,在这种“人禽之辨”的哲学检讨中,人性在哲学的意义实现了自觉,人类在哲学地意义上被发现。人禽本异,壁立千仞;斯道不绝,朗照洪荒,诸子百家的“人禽之辨”最终矗立起人性的庄严和人类的尊贵。
李老师把报告分为了“三宗七子”这几部分,即儒墨道三宗,孔曾孟荀墨老庄这七子。
首先讲到的是孔子,从《论语》:“今之孝是为能养,至于犬马,皆能有养,不敬,何以别乎?”突出在事父母,师长之时的“敬”字,也即“色难”。其次李老师讲到曾子,从《论语》:“鸟之将死,其鸣也哀;人之将死,其言也善。”指出,区别于动物面对死亡之时的悲哀,人尽管面对死亡,也要竭尽全力去行善。与曾子“士不可以不弘毅,任重而道远,仁以为己任,不亦重乎,死而后以,不亦远乎。”遥相呼应。
第二是孟子,孟子区别人禽,主要根据在于性善之论,告子认为“生之谓性”,孟子反驳,若“生之谓性”,则“牛之性若人之性”,人与禽兽便无异,所以,人禽之根本区别在于“人性本善”。孟子也批评墨子和杨朱是“无君无父”,无君无父是“禽兽也”,也可以看出,君法礼仪也是人禽区别之所在。儒家的最后一位是荀子,有别于前三位,荀子从现实的角度入手认为人禽之主要区别在于“人能群,人能分”这是人类社会赖以构成的基础,至于如何分,荀子提出“义”,“义以分则和,和则一,一则多力,多力则强,强则胜物”。这是人区别于动物,并且可以在自然中胜出的根本原因。
第三,李老师提及墨子,和荀子一样,墨子也是从现实的角度出发,区别人禽,他指出,动物的生存在于靠天吃饭,依水草而存,而人却可以劳动,自己创造自己的生活需要。所谓“赖其力者生”,即人禽之根本区别在于人能劳动。
第四,李老师说到了老庄。一般我们认为,老庄之道,尤其是庄子,是把人类和动物看成齐一的,所谓“蔽于天而不知人”就是这个意思。但是,从另一个角度去看,老庄把人禽看成是齐一的深层次原因,在于凸显当时社会的种种病态和不足,因为“在人类学上,解构人性中的负面要素,如对权势名利的追求,这些恰好是在动物身上看不到或者不明显的。”(引陈少明教授语)此时我们也能体会到,老庄的人禽之辩目的在于强调对原始和平自在的呼唤,尤其是庄子,他眷恋的是生命本身,强调的是生命自在。
最后,李老师在做总结时强调,“人禽之辨”在他们的哲学体系中各自扮演极重要的角色,表现了他们对人、人类、人伦的自觉。孔孟突出的是人性的自觉,强调的是人高于禽兽者在于“有善端”的精神信念,魏晋名士阮籍斥“杀母者禽兽不如”是对他们的一次生动回应;荀子则更强调的是人的社会之维,突出人是社会性的存在,人高于禽兽者在于“人有义”、“人能群”;墨子则突出“生产劳动创造社会财富”这个人类生存的底线,因此强调人类高于禽兽之处在于人类“赖力”而生;老庄则以其一贯的“吊诡”方式在形式上叙说“人禽一齐”,但其深层的底色却在抒发人对生命的自觉、对自由生存的企慕、对永恒精神的追求,这些是禽兽所不具备的,也是人高于禽兽之所在。诸子论“人禽之辨”,皆独出机杼,各有所长,展现了思想的丰富性和复杂性,在中国思想史上影响深远,孔孟的“人禽之辨”奠定了儒家士大夫的精神信念,壁立千仞,至大至刚;荀子的“人禽之辨”奠定了人类存在的社会之维,实已蕴含了“社会契约论”的萌芽,其强调“群”的概念对中国的政治哲学产生重要影响,直到严复翻译英国古典自由主义者密尔的《论自由》依旧借用荀子“群”这一概念(《群己权界论》);墨子“赖力”之学正可弥补孔孟儒学高自标持为“精神贵族”之不足,近代章太炎推崇颜元之学实则是推崇颜元之学中深刻的墨子精神;老、庄由“人禽之齐”而最终走向“人禽之辨”,既充满了对所谓人类文明的批判精神,又表现出了人类对超越自我、向天地宇宙回归的高远之情。